知名不具

在我这贫瘠的土壤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Blue Flames 5

我写了很多很多,但我决定分两次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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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得到答案。因为这栋高宅的主人永远都将由一名叫Storm的alpha来担当,纵使这个人平常表现得不拘小节而平易近人,更像一位思想开明、性格温柔的朋友,威严与权威却依旧是家族赋予Johnny与生俱来的光环和特性,它们在无形之中封住了所有人的嘴,即便要求佣人们开口的是这个国家的王子。这令Jack感到相当的不快。再一次的,被周围一切排斥着的感觉强烈地包裹住他,愈发助长了他心中的怒火。 


  因此,某一个雨后湿漉漉的凉爽清晨,他让佣人整理好他半丧的行装,叫来隔壁房间里的alpha。他告诉面前这个选择把他瞒在鼓里的男人,他要去见另一个人。他的第二任丈夫惊讶得睁大了眼睛,Johnny听完Jack的话愣了一下,恰好足够一只蝴蝶从窗外飞快地掠过。倏忽间,王子从那双蓝眼睛里读出了灰暗的寂寞与一闪而过的痛苦,他的话刺伤了这个对他忠心耿耿的男人,但他选择视而不见。很快,Johnny恢复成平常的模样,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容忍Jack所有任性要求的人。作为体贴的情人,对于心爱的恋人他总是有求必应,他点了点头,让管家去准备一辆最好的马车。 


  那时,死去的人们通常被埋葬在修道院后松软的土地之下,以便往生者能在圣经的吟诵声里登上天堂。地位不菲的贵族则有资格在教堂穹顶上的十字架显露出第一抹光时拥抱大地,他们被埋葬在教堂里。在Gilboa的所有教堂之中,圣家族教堂是唯一得到王室认可的皇家大教堂。它坐落在Shiloh最为重要的土地上,离王宫仅一街之隔。它在那儿矗立了两百多年,如同一位年老而睿智的长者。它注视着这个国家的所有风云变幻,一切令人称道的变革都有它的参与,任何细小变化都逃不过它顶尖十字的审判。那天早晨,在它所处的那条潮湿窄小的街道上,一位带着圆顶帽的车夫一边使劲拍打马儿肥满的臀部,不时还举起马鞭,嚷嚷着驱赶迷茫的路人。四匹黑马皮毛油亮得几乎可以反射出光——真正的世袭公爵家族里,即便马儿也是讲究血统的——它们不断扬起坚实的蹄子,带起土黄的泥水,即便这样一条泥泞的雨后小道,依然跑得风度翩翩、姿态优美。马车绕过教堂高大宽阔的前门,直朝左边驶去。在教堂的北边隐藏着一条由大小相当的砖石铺砌的小路,除了平时打扫落叶的佣人,就只有王室被允许能够踏上那些整齐的红砖石。很快,马儿沾着泥浆的黑蹄子停在一株湿答答滴着水的榉树下。穿着黑袍的两名佣人微弯着腰迎上来,拉开车底隐藏的阶梯,轻敲雕着精美木兰花花纹的车门,又弯着腰退到一旁恭候。Johnny推开了门,他抢先下了马车。他站在泥水里,伸出自己戴着手套的右手。他家那位傲慢的王子一手摸着肚子弯下腰,用另一只手扶着马车,小心翼翼地跨下那两级阶梯,头也不回地朝里面走了去。 


  Jack的父亲,那个专治而又无情的国王在Curtis死后倒是施展了一次自己假惺惺的仁慈。当Curtis的消息传回来时,他们那个一度骄傲得像枝头漂亮云雀的小儿子沉默了,他那青白的脸上死一般的落寞终究还是叫人于心不忍。他们异常冷静而清楚地明白,即便Jack倔强的像匹骡子,从此也彻底死心了。毕竟他们摆弄权政的双手沾满了Curtis冤屈的鲜血和枉死的灵魂。于是,国王下令,把这位勇士移入皇家教堂,让他下葬在只有真正的王室才能够进入的这一片土地里。从此,那两颗冷漠的心脏里就再也没有半点儿愧疚。 


  Jack摈退了所有修士与佣人,包括Johnny,也被他要求离开。“让我远远的看着你吧,”Johnny如此要求道。雨后的小路同光溜溜的刀面一样打滑,他怕Jack一不小心跌进泥水里。然而他也不可能不知道,任何人都能在这种时刻陪伴Jack左右,唯独他不行。那令倔强的王子感到自己身不由己却真实的背叛。Jack摇了摇头,没同alpha多做争辩。 


  他走过那道红色小道,离坟墓越近,黑色皮靴边缘就不断陷进湿软的泥里,变得愈加沉重。他留下一行长长的脚印,那一整排孤单的脚印朝向他曾经生机勃勃的爱情。正如同他们的过去,现如今,只剩下一行空空的、没有任何人会在意的凹痕。灰色石碑孤零零的被安置在一棵树下,恰如Curtis一个人走向地狱,没来得及同任何人道别。Jack把手放在那块被雨水弄得斑驳的墓碑上,沉默地伫立着。夏季潮湿温热的季风绕过几颗粗壮的银杏,扫得他干涩的眼珠如同两颗没有生气的玻璃珠。在他脚下松软的土地里,埋葬着最后一封关于Curtis的书信,以及王子的爱物——一把镶嵌着宝石的锋利匕首。


   “Curt。”他喊道,轻抚石碑的右手仿佛正在摩挲爱人孤单的脸庞。 


  距离他不远处,Johnny坐在教堂大厅的讲经台前,紧握住自己潮湿的、沁出冷汗的双手。此刻,他正想象Jack面对着那座孤坟溢出泪水的双眼,他向来因Jack对那个男人的爱而嫉妒得发狂,为此,他所承受的伤感也并不比任何人少一分一毫。而这一切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想隐瞒住的消息,一个Jack听到会表露出明显厌恶的真相。即便是此刻,他仍不打算告诉Jack所谓病情其实 只是omega在怀孕期间渴求alpha滋润的生理本能。那会让他在爱人心中彻底变成一个急色鬼。在结婚之前,他的确同好几个omega保持过若即若离的肤浅关系,他没有爱过她们,也从未把那些发泄欲望的相处归之于爱情。起初,他试图在一个又一个漂亮而傲慢的情人身上捕捉与那个人相似的影子,等到后来,他明白永远没有人可以代替Jack,就变成了纯粹的发泄、打发时间,而她们在他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各取所需。一切交际并未如他的想象那样,让他备受创伤的心脏得到慰藉,在王公贵族里,他的评价与名声越来越差,如同一具逐渐腐烂的尸体。这种看似喧嚣实则空虚到了骨子里的生活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到那个转机如神谕一般降临。 


  面对Jack,他愿以海一般宽广的容忍力接纳他的所有要求。他对Jack的爱也恰如同深邃而无边的大海,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暗涌。他第一次见到Jack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傍晚。当时他收到请柬,依约前往宫廷参加庆祝会。他并不比Jack大多少岁,在那样正热爱玩闹的年龄,他绝不允许自己错过任何这样盛大而有趣的宴会。他对那场庆祝会抱着相当大的期待,因而那天他去得有些早,被另一位朋友安排跟几名贵族在娱乐室里面玩牌打发时间。Johnny对赌博毫无兴致,他平时喜欢骑马打猎,热衷一切室外运动,因此没时间在自己烂到底的牌技上多做专研。眨眼的工夫,腰带上的小荷囊就变得空空如也。他倒不心疼那些挥霍一空的金银,只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坐在这儿,像个陪客那样将就别人的兴趣,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那里。那是一个温柔又安稳的下午。太阳马上就要掉到Gilboa王宫的另一侧去,但在Johnny闲逛的那个时刻,它悬在柔软的白云里,金色的光辉使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他走过栽种各色花卉的后花园,从一条垂吊着青绿藤蔓的走廊穿行而过。他上一次进入王宫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眼前的一切景致即使毫无新意,他照样饶有兴致的慢慢欣赏着。从他的身旁不断路过端着水果和冰块的年轻佣人,她们之中有些人会拿眼睛悄悄瞥一眼这个穿着绸衬衫的公爵,因为Johnny当时已经长成了一位人人喜爱的英俊挺拔的alpha。他走着,走着,忽然从前面传来一阵阵说话声。一路上,不断有佣人们小声交谈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但只有这个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声音绕过走廊回转的墙壁,一直传到他的耳畔。那是一阵阵平稳、清淡,显得教养良好,偶尔又透露出青涩的声音,它轻飘飘地回荡至年轻人的耳边,仿佛一阵悠扬的歌声不肯散去。他猜测对方是一位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有着一对漂亮的嘴唇,以及明闪闪的动人的大眼睛。在还没有见到对方之前,他甚至就已经开始为这个人怦然心动。少年的声音断断续续顺着清风传过来,他轻声说着些什么,不时又发出一两声悦耳的轻笑。根据他们谈话的内容,Johnny认定对方一定身份不菲,这个发现另他倍感喜悦。他加快脚步,只为相见的一刻能够赶快到来。很快,那一刻终于如同天使降临一般来了。当少年绕过走廊凉爽的转角,漫步进他所处的这条长廊时,他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脚步。对于Johnny来说,那几乎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丝毫不次于Jack嫁给他的那一晚。直到他生命之中的最后一刻,他混沌的大脑依旧能够回想起Jack那一天穿了什么,做了什么样的表情,以及那张玫瑰一般艳丽的嘴唇对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在那个柔情的金色傍晚,夜晚悄然到来之前的最后一抹光穿过藤蔓织就的那些孔洞,让年轻的Jack仿佛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他是那么的美好,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Johnny,或者说即使注意到了也不在意,就那样从那个坠入爱河的年轻人身边缓缓走过。当他们错身而过的一霎那,Johnny瞥到了Jack温柔又稚嫩的双眼,骄傲而漂亮的向上扬起的唇角,从此,他再也没有爱上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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