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 Flames 7.5
本章有雷，慎入。
可能雷到你的是轻微的生子描写，以及某些词语和形容。反正我自己觉得挺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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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过程就如同溺亡前的最后一阵挣扎，无数次地，Jack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拼尽全力想要挽留腹中的生命却不得门路。他叫Johnny滚出去，离他越远越好。只因为他感到腹中血肉的流失，似乎有一只邪恶而不怀好意的手从他下面伸进去，企图通过生拉硬拽，夺走他和Curtis最重要的骨肉，而屋里的所有人竟对此毫无办法。他痛苦地呻吟着，然后又偏着头什么也不知道的晕过去，一次又一次。朦胧中，还是那个人把他从那片死水里面拽了出来。他知道是Johnny一直握住他的手，不是Curtis。他透过眼泪的雾看到对方模糊的脸，他的丈夫像个将要失去亲人的可怜虫那样憋红了整张脸，不断流着眼泪和鼻涕。这使他意识到是自己的任性导致了这一切，而他们两人正在分担这一次绝望的任性所带来的苦果。于是他又一次次的握紧Johnny像刚洗过那样潮湿的一双手。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眼前的alpha，没有别的任何人能让他依靠了。
在无尽的疼痛与折磨里，Jack终于诞下了一名男婴。这个像小老鼠一样弱小的早产儿使得Johnny不至于变成一名罪人，为此，他把孩子抱在怀里，不顾腥臊的血污，不住亲吻他发皱的小脸。在婴儿喉咙里迸发出第一声微弱的啼哭里，Jack如释重负的神经这才陷入沉眠。他睡了一整天，所有人都担心这是不好的征兆，但也没人舍得打扰，接生的人都说王子昨天累得像条可怜的牛。第二天傍晚太阳与月亮在天空中碰面的时候，Jack才像个久病的病人那样慢慢睁开眼睛。他睡在他和Johnny的卧室里，被熟悉的摆设与安心的味道包围着。白纱帘在窗前随风摆动，屋里的阳光是面包那样温暖的颜色，花瓶里插着百合，虽然没有看见，但他肯定窗外的树梢上有一只小鸟。Johnny坐在房间另一头的沙发里看书，皱着眉头，拿手指插进发丝里抓挠着，把头发弄乱。Jack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个傍晚，在这间卧室里所发生着的，就是他十九年来一直追求的生活。
他观察了Johnny好一会儿，眼看着对方因为一本书像个顽劣的学生那样抓耳挠腮，似乎衣裳里钻进了跳蚤般不自在。整个Gilboa都认为公爵风度翩翩，只有Jack发现他浑身透着一股幼稚单纯的傻气。
“Johnny。”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喊道。
“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alpha几乎是蹦跳着从房间的另一头跑过来的，但Jack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瘸了一条腿，那样摇晃着身体一偏一倒地靠了过来。他点了点头，可Johnny非但没有像平时那样冲他露出标志性的欢笑，反而拘谨地摸了摸鼻子。
“请等一下。”他站起来，拖着那条腿走出了门。不一会儿，同样拖着那条腿又慢慢走了回来。“小家伙睡着了。你放心，他就像我和你一样健康。”
至此，Jack终于察觉出眼前的男人心底那点儿卑微的恐慌。他想象着自己怒骂Johnny叫他滚蛋的模样，那肯定难看极了。但他已经忘了那是昨天发生的事，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觉得它们隔了好远，那些话却从出口以来，无时无刻不折磨着Johnny的心。无辜的alpha甚至已经拟好文书，准备昭告全国自己的爵位已有继承人，以此来做些微的补偿。当他把这个打算告诉Jack时，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还是留给你的孩子吧。”Jack解释说，“我希望他能远离政治与阴谋。”
Johnny捏住右腿肿痛的膝盖，缩在椅子里，低垂着头颅，什么话也没有讲。在他看来，Jack的话等同于死刑的宣判。他并不认为这个倔强的omega肯为他生下孩子，就在前不久，他甚至不肯跟他说一句话，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过真正的标记。对于从前来自Jack的任何一次有意无意的打击，Johnny总像个越挫越勇的士兵那样一次次收拾好情绪迎难而上。但这一次，他终于告诉自己，也许得接受某些残酷的现实。他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忠诚而痛苦的暗恋者，偷溜进爱人的房间里贪婪地想要窥视他的世界，最后却差点儿失手打碎对方的宝贝。在Jack醒过来之前，他甚至以为对方再也不会同他讲任何一个字，这倒是让他获得了萤火那样弱的安慰。
与他相反，到了夜里，Jack简直欣喜万分。他把孩子抱在怀里，两眼盯住后就不舍得移开。尽管他认为这个皮肤像老人一样的小东西有些丑陋，长得既不像Jack也不像孩子的父亲。但那摆动着的小手和水润的蓝眼睛让Jack欣慰地发觉出，是自己延续了Curtis短暂的生命。他当下决定，让这个孩子继承父亲的名字。直到那双粉嫩的小眼皮合上，Jack才舍得让佣人把他抱走。他靠在床上，感觉得到生命的不是他的孩子，反而是他自己。他感谢Curtis，感谢上帝，甚至也感谢Johnny。到了现在，他一点儿也不生他的气了。他叫来佣人，说自己需要洗澡。但他的alpha告诉他，他不需要洗澡，他需要更多的休息。Jack这一次没有发挥自己的倔脾气，而是欣然接受，乖乖躺在床上。而他的旁边，那个忐忑不安整整两天的alpha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权利睡在这张床上，同Jack睡在一起。
“你在干什么？”Jack换上了新的丝绸睡袍，躺在暖和的被窝里问。
“我无法原谅自己。”他哭丧着脸站在阴影里讲道。
“为什么？”Jack抬起自己的身体，拿右手的手肘撑在床上问。
“因为我爱你，却让你因为我受到了伤害。”
他简直像一个可怜的小孩，然而Jack早就认定这不是他的错误，他认为自己才是这一切的主导者。在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了：这样的苦难是每一个将要成为父母的人必经的过程，即使没有花园里的那一片青苔，他照样不会轻轻松松就得到自己的孩子。他伸出手，叫Johnny来他的床边。而对方一瘸一拐的模样更加激发了他醒来之后就满溢的母性。他用手抚摸着Johnny的脑袋，像个母亲安慰自己陷入挣扎的孩子那样。“这并不怪你，”他安慰道，“你是一个好丈夫。”后来，他竟然不经脑子思考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们躺在床上，肩并着肩，一同盯着月光洒在米白的沙发和漆黑的床脚上。Jack想到了王宫演武场的那一片葱绿草地，风一吹过来它们就像浪一样摆着，他还想到那一片森林，一只浅褐色的小鹿用那双大眼睛看着他，一跃又窜到了树干的后面。“我感觉很幸福。”他突然这么说。经过近一年的时间，他终于接受了事实。Curtis仍在他的心里，但Johnny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也正逐渐变成一个清晰而明确的信号。他同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的婚姻都称得上是幸福的。这种想法在他的大脑里一旦形成，就难以抹消掉了。他照样怀念Curtis，怀念他的温柔与果敢，但Johnny跟在他身边陪伴他的模样也令他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