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nstan］凝视 19
过渡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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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半，闹钟叫声比阳光来的更准时。Chris在机械刺耳的高鸣中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早餐。而他也赶快穿衣，迷迷糊糊地摸到水池边洗脸漱口。Sebastian对着镜子里棕色的蓬松乱发联想到Chris刚起床时找不着北的懵懂表情——那个人似乎很久没有起这么早了——他喜欢看到他毫无防备的模样，被发掘出来的另一面，有种开瓶盖时刮到奖般的惊喜感。八点之前他们完成了早安吻的仪式。他在收拾好书包之后低着头与自己的领口奋战，而Chris放下手中的面包片穿过餐厅去帮他整理校服领带。吃饭、对视和闲谈……之后都是些再平淡不过的事，他想到了他们刚刚在一起的那些时光，那些恨不得上厕所都待在一起的傻日子。跟Chris在一起的时光被他叫做“充电”，当电量在外面的世界消耗殆尽之后，他必须回到他身边来寻找能量。Sebastian抬起下巴把手中的食物再咽下去一口，生菜、奶酪、西红柿加培根，跟妈妈前天早上做的似乎没什么两样，但他抿起嘴感到格外的满足。
五分钟后，盘子底部金色的忍冬花纹在食物下肚之后舒展出了全部的藤蔓。Sebastian擦了擦嘴。呼，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他应该离开了。
“我能说点什么吗？”他在椅子上微微挪动身体，一幅准备长篇大论的姿势。
Chris点了点头，棕色的发丝垂在前额上，他穿睡衣的样子比平时一丝不苟的装扮多了两分慵懒的态度。或者说是性感。啧，瞧瞧他头发散下来的模样，也许这就是生物课上说的费洛蒙。若是没有认识自己，这个男人会跟什么类型的omega在一起？Sebastian忍不住庆幸，好在这样的Chris除了他谁也看不见。
他打住那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微笑着说，“Chris，我没想到自己能够做这么多事。”
“嗯哼。”Chris思索了几秒后赞同地点头，“你向来都是最棒的。”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甜言蜜语的奉承，但他欣然接受爱人的好意。Sebastian压低身体，让两个人的脸隔着餐桌能靠得更近一些。“今天下午，还有明天，我还得在学校多待几个小时。”
Alpha看着他，就像看路边一只可怜的小狗，“需要我在校门口等你吗？”
“你不怕他们看见？”
“他们是谁？谁是他们？”
好吧，他知道他的alpha什么都不怕。“今天我必须回家了。如果我再不回去，妈妈会不开心的。而你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
“其他事都可以暂时放下来。我是指有什么能比你的安全更重要的呢？如果再让我看到那个兔崽子靠近你，我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把那个他的头拧下来。”
“你总是说些让我紧张的话。”
“我不是为了让你紧张，宝贝，我是为了让那些坏蛋害怕。或者，需要我给你点儿什么防身的工具吗？”
“Chris！”
“那个什么……总是跟着你的那个……”
“Chace。”
“他为什么昨天晚上也在操场上？他也被留下来了？”
我怎么知道。他想。不过，“他都流血了，你没看到吗？我们应该感谢他！”而不是把他形容成一个跟屁虫一样的角色。
“好吧。这一次，我就暂时感谢他对你的帮助。”对方说的勉勉强强。
他因他奇怪的语气笑了出来。天知道，他总是爱看Chris吃醋的模样。这个男人曾经在法国餐厅里泰然自若地祝贺他和Chace幸福，出来之后却抱着他酸溜溜地讲“那些alpha对你不怀好意”。他想起那些被Chris若即若离的态度折磨的苦日子——一个冰冷的语气都让他恨不得跟全世界诉苦。而在柏油路的对面，闷热的汽车里，Chris看着他跟Chace又在想些什么？爱情令人变傻，神智失常。他明明爱他，他也爱他，却相互折磨，乐此不疲。
他把手伸过去，越过餐桌盖在对方的手背上。“我可以一个人应付。”不论是作业、留校、还是Hank……没有人能够总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就立刻出现，就连超级英雄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拯救世界。对面，Chris在透过落地窗的阳光里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看着他关切的表情，心想，人总要学着长大，至少他是自己选择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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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让Chris送他去上学，一个人拎着书包跑到社区的另一条街去赶校车。Sebastian在倒数第三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尽量忽视从周围投过来的目光。上一次从这个路段上车还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但她们显然仍记得那些骚动的日子——大家趴在最后一排的玻璃窗上像一排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因Chris那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跑车而兴奋不已——看向他的眼神除了八卦还有几分带着嘲讽的笑意。他盯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想——成熟的第一步就在于不要在乎别人怎么看你。
早晨离开时他依依不舍地回了两次头，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一次分别不会太漫长。Chris抄着手靠在门廊下的柱子旁冲他微笑，多么平淡的场景，可他甚至不能一直拥有这幅画面。他也挥了挥手，有一种晚上放学就会回到这里的错觉，然后一直顺着草坪向前走，告诉自己如果不加快速度也许就会迟到。在打开栅栏的时候回头的冲动再一次涌上心头——Chris还在看我吗？——他很好的忍住了那些情绪，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朝街上迈出步伐，对方却喊了他的名字。
“我们抱抱。”Chris说。
他站在篱笆的外面笑了起来，随后张开双臂做出伸手的样子。在拎着书包的右手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Chris终于越过绿草地把他抱在了怀里。
“如果他们再说那些让你不开心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永远都是最棒的。”
头顶的声音温柔却充满力量。他听话地点了点头。
“很快。我发誓，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Seb。”
他们并没有把那个承诺宣之于口，但双方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最后的几秒钟，两人捧着对方的头，在薄薄的晨曦里轻轻地接吻，然后是笑着道别。
在教学楼走廊里他碰见了他的大救星。Chace的眼角和嘴角都贴着邦迪创可贴，Sebastian捏紧了手心，打心底里感到内疚。他从人群里挤过去向他问好，对方一边打开柜子放书包一边笑着冲他点头，表情因为疼痛看上去像是在跟他挤眉弄眼。
“你还好吗……”他焦急地凑过去，从对方眉梢旁的米棕色布料下看到露出来的青紫的皮肤一角。上帝。
“放心。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他不知道他的朋友是在笨拙地安慰他，还是说在讽刺？Chace的柜子里贴满了橄榄球明星海报，还夹着两张不知名的女人的照片，关门的时候他差点碰到Sebastian的额头。
“哦。对不起。”他揉了揉Sebastian的脑门。
“你的爸爸妈妈找你麻烦了吗？”
Chace耸了耸肩膀。“事实上他们已经睡着了。”
“那早上他们也没有问你这些伤的来历吗？”担忧地追问。
“别说我了。倒是你，你怎么样？过了一夜，有没有什么觉得痛的地方？”
他摇了摇头，正准备道谢，铃声却突然打搅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上一刻还满是人的走廊在一阵骚动之后犹如一扫而空的保龄球赛道。遗憾的是他们上午的课程不同，Sebastian只好在简单的话别后之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接下来的一天他过的不好也不坏。放学前，他再一次用谎言将晚回家这件事巧妙的敷衍了过去。“我在同学家参加一个生物学习小组。”尽管听起来没什么破绽，但在讲话时他仍因为内疚而感到不安。他讨厌不得不撒谎的感觉，被逼迫着做坏决定的体验跟游泳时呛到了水一样令人心慌。Sebastian在打电话时拿手指不停抠着课桌上的一小块污渍，它看上去很碍眼，而他希望课桌能够保持整洁，别再有任何让他感到心烦的事物出现。
若是非要找点什么令人振奋的话题，那么Smith小姐似乎打算放过他这件事也许勉强可以算得上。她在走上讲台的那一秒瞅了坐在窗边的Sebastian一眼，就在他低下头试图躲过眼神的交汇时，对方露出了一个礼貌性质的微笑，之后就再也没靠近过他的身边。
到了第三天，他开始对这样的惩罚变得麻木，甚至也很难为这次苦修即将结束而感到庆幸和开心。Sebastian不再因向妈妈撒谎又害怕被发现这件事而感到惴惴不安，他闷闷不乐，只是因为讨厌这个害怕被骂就满嘴谎言的自己。Chris安慰了他，说“你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在挂了电话之后，他有些后悔，怕对方因那些敏感的小情绪而感到压力。
Chace在午餐的时候送给他一个牛角包。装作不经意地问他，“怎么了？又跟他吵架了？”似乎在他的眼里，Sebastian只会因为Chris的事而烦恼。
“你的妈妈真的没有问你的脸是怎么搞的吗？”Sebastian用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在面包上戳出一排小圆孔，看上去缺乏享受食物的心情。
“想听实话？”
他瞪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
“好吧。”他的好友抬起那张五彩斑斓的脸，作出回忆和思考的动作。“那天晚上我悄悄摸回自己的房间，谁都没有发现。第二天早上我戴了一顶鸭舌帽，打算比往常早半个小时出发，结果撞见我妈穿过走廊往厨房走，她吓得差点报警。”
天。他皱起眉头，“那他们以后肯定再也不欢迎我了……”
“笨蛋，这件事又不怪你。”Chace停下来笑了笑，脸上有几分故作神秘的神采。“而且你以为我会说真话吗？我告诉他们我在路上看到几个混混在欺负一个小孩，我爸恨不得给我鼓掌呢。”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把手插进头发里烦躁地揉了揉。“他为什么总是死盯着我不放。我是指Hanks……最后还把你也牵连进来。”
“因为他是个没种的混蛋，就这么简单。”
“有时候我甚至想去跟他道歉，希望他能够平息心中的怒火，再也别这样做了。我希望生活能回归平淡。他的，我的。尽管受欺负的那个人明明是我……”
“别再想那个混蛋了？好吗？别想那些蠢计划。你要是真那么做，我会鄙视你的！你怎么能跟他道歉？我们的打白挨了？”他指了指脸上的伤口。
“我也鄙视我自己。我真没用。”
“别那么说。Seb。他只是在仗着自己的身体优势伤害你。你让他来找我，看他还敢不敢那样嚣张。我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不自在……我会保护你的。至少在学校是这样。呃，我是说看在你算是我的朋友的份上。”
“只是朋友？”他不满地问。
“我们还能是什么？”
“难道不是好朋友？你这个白痴。你故意气我。”他把牛角包用叉子插起来。这个大男孩有时候说话真是刻薄的令人讨厌。但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真的讨厌他的。一番不那么贴心的对谈之后，他终于有了些许胃口。Sebastian吞咽着面包，想到再过一段时间，他和他就会分开，朝着不同的两条路走去。以后再见面，恐怕得等上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毕业。天，他们竟然就快毕业了。思及此，餐桌上难吃的套餐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难以下咽了。他抬起头，对面的人正忙着吞下去一整块鸡肉，对他的这些小心思毫无察觉。他想起他们第一次眼神对视，Chace打完架之后满头大汗地坐在课桌上——他似乎总因为他打架——当时他们看了对方一眼，Sebastian被事情莫名其妙的发展走向吓到目瞪口呆。但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他喜欢这个人。
“谢谢你。Chace。”
“谢我什么？”对方咬着勺子，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他笑着摇了摇头，在心底想，一切的一切。
午餐后他们又分开了。Sebastian需要多多补习物理，而Chace则要去提升自己的写作能力。临近毕业，大部分人在选择课程时不再随意而为之，他们能够碰到一起的时间可谓越来越少。上帝保佑，希望他们都可以取得满意的成绩。
当教学楼里最后一次铃声响起来时大家都呼出了一口气。如果这节物理课再上下去，恐怕有人会开始拔自己的头发。但对于Sebastian来说，这还不是真正的解放。他慢吞吞地收好课本，只因为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急着回家。今天他用的还是那个借口——“小组讨论”。希望妈妈不要问他讨论会怎么每天没完没了。好在这是最后一次。
他来到走廊，两旁挤满了忙着回家的同学。他们从柜子里拿出书包，然后塞进去几本书，“嗙——”的一下关上柜门，预示着今天的幸苦终于结束。Sebastian来到自己的柜子旁边，把物理书放进去，拿出一本书角都已经翘起来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准备在等会的自习课上重温。这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肩膀。起初他以为是谁不小心撞到了他，直到那几个指头再一次敲打了上来。
“呃。Green太太。”Sebastian转过来，他有些惊讶，因为立在面前的是他们的教导主任。
“Sebastian Stan，可以跟我走一趟吗？”
这句话听起来可有些奇怪，仿佛他是一个被怀疑的犯罪嫌疑人。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尽管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感到不大舒服。
他们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到了另一栋楼，并不是该死的A303。Sebastian握紧了拳头，突然从心底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一分钟后，“校长室”这个冷冰冰的门牌果然离他越来越近。他握着拳慢吞吞地磨蹭过去，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淡定，这说不定只是留校结束时的例行对谈。
Green太太停下来敲了敲门，从头到尾表情都严肃的很符合她的身份。
“请进。”很快，门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她打开了门。在宽敞的办公室里，Gavin先生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皮座椅里，隔着厚厚的桌案，两个他熟悉的人分别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房间里的三个人，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只想赶快转身就走，离开这个地方。
TBC
我也好想快点更新。可是作为五一都在上班的社畜，抽时间码字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