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nstan］凝视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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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几十个小时里，他从没想象过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性——Chace、Hanks和他，因为在放学后打架而被叫到校长室去，但墨菲定律毫无疑问的在他身上应验了。该死。他还能说些什么？人倒霉起来果然连喝口水都会被呛到。所以，Sebastian，也许你应该提防下一个埋伏，没准这还不是最后一次伏击。
他在Gavin先生的要求下在墙边搬来了第三张椅子。事件的另外两位主角似乎已经在这儿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他们分别坐在地毯的两端，对对方的嫌弃从朝外侧倾斜的姿势来看一览无余。由于这两人之间的距离远的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Sebastian被迫待在了他们中间的位置上。这样一来，他不得不一直直视Gavin先生那隔着玻璃镜片的一双眼睛。哈，老天爷最近对他真是太——好了！在坐定之后，他挺直背脊，将手并拢放在膝盖上。左侧的男孩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他眨了眨眼，算是回应。而右侧的人靠在椅背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说实话，他倒是挺佩服Hanks的这一点的。总是那样的自我、狂妄，并且一直保持情绪得不到周围人满足而闷闷不乐的样子。人要怎么做才可以变得这样不可一世呢？他收回视线，盯着面前办公桌上的黑色墨水瓶，吸了一口气。房间从他的动作停止之后就安静了下来，似乎不会再有下一步了。可他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平静不下来。来吧，世界——他捏紧了拳头——来伤害我吧。
“可以讲讲前天晚上发生的事吗？”
对方倒未给他太大的压力，谈论起这件事的语气仿佛像在问“最近学习怎么样？”。即便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Sebastian仍旧没有勇气一直直视校长的眼睛。他把视线放在他的身后。厚重而耀眼的奖杯、像书一样堆叠的奖状和刺绣有金色丝线的锦旗，都是最高的荣耀。然而经历了这两次对谈，从今以后“荣耀”这个词应该再与他无关了。他也有奖状，被妈妈放在书柜里面，但以后得把“优等生”的帽子拿掉。
“我想您应该知道了。”他有些消极地回道。
“我想从你的角度再了解一次。”
他踌躇了几秒，手指抓住裤腿使它们皱起来。为什么每一天他都不得不做这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他感到一阵疲惫袭上心头，不是上一次面对面时的恐惧和担忧，甚至想随便找个理由说说就一走了之，可事情总要有个了结。
“我在放学后遇到了Hanks，我们说了几句不那么愉快的话，他想打我，然后……Chace看见了。我们就打了起来。”
“你们说了什么？他为什么想打你？”
“他说那些纸——我是说你上次看到的那些照片——是他贴在留言板上的。”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就坐在我旁边，也许你可以问他本人。”
Gavin先生沉默了几秒。
Sebastian猜想，以他右侧这个人的性格来讲，也许从头到尾他都拒绝跟校长聊天。
“你也受伤了吗？”对方挑了挑眉毛，意思是看看他们俩的惨样。
“我……Chace为了保护我被打成了这个样子。我几乎可以说是安然无恙。”
“那就好。”
不。一点儿也不好。
“你不用有精神压力。我把你叫过来，并不是想责备你。看看你的样子，Sebastian，你的老师说你是一个老实的男孩，成绩一直也很不错，我猜你应该不会主动去找同学的麻烦。今天中午我收到了这个消息——学生在操场上打架——恰好里面有你，我很惊讶。你知道，作为校长，我不得不认真地去处理学生在留校观察期间发生的任何异常。”
“可这件事不是由我引起的！当时我只想赶快回家。”他变得有些激动。
“我知道。但我不能坐视不理。”
Sebastian低下头，一脸伤心。“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们呢？”Chace把身体靠过来，捏了捏他的肩膀。
“我把你们叫来，不是为了‘处理’你们。你们不是垃圾，也不是机床上报废的一颗零件。”
“还能是什么呢？”一个被摆布的对象？
“我发现，这几天的留校似乎让你变得更不开心了。”
没有人会喜欢被关起来研究。“不。我只是压力太大了。变得有些……”有些脆弱，有些消极，有些抑郁。
“你的情绪还好吗？”对方十指交叉，身体向前倾，仿佛想要研究他隐藏起来的表情。
Sebastian保持沉默。
“上一次我让你去留校，其实是希望你整理心情，然后自己去处理那件事。你知道，我虽然是你们的校长，我似乎应该管这件事，但没有人会希望强硬地破坏一个17岁男孩刚刚萌芽的情感。我不想因为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的母亲，让你陷入被动的局面。恋爱本身是一件很好的事。”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先生。
“你需要帮助吗？”
他抬起头。
“你需要跟你妈妈谈谈吗？”
“不。不用。”他抗拒地摇了摇头。
“我希望你能处理好这件事。你们就快毕业了，这将会是你人生中的一个重大的转折。”
Sebastian坐直了身体，用手抹了抹脸。整理情绪。“我会认真学习的。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我是指所有的事。我会做好的。”拜托你，别告诉她。
“你打算怎么做呢？”
怎么做？告诉妈妈？他爱上了Chris，并且因此牵连出了一大堆的麻烦。他不敢去想象那样的场景。妈妈会用什么眼神看你，Sebastian。愤怒？难过？抑或是彻彻底底的失望？他不敢去想象。Sebastian咬着下嘴唇，他发现遗憾的是，自己搜寻遍了一整颗心，都找不到那种确切的安定感。除了烦人的慌乱外，就只有焦虑。他的答案不在那儿。
最后，他只好不安地回答，“我……我们需要的是时间。”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他慌张地眨了眨眼睛，想，很快。Chris说过，他会告诉妈妈的。他说过不会让我等太久。他抬起手，想拂开额上的几根碎发，左手却停在眉梢处。他捂住太阳穴想，若是妈妈不同意呢？她很有可能不会同意……到那时候又怎么办。
事实上他也想问，要等到什么时候？有人能给他答案吗？Gavin先生可以问他，而他又该去问谁。
“你还好吗？”
“对不起。”他回过神，把手放下来，“我还好。我只是今天状态不好。”
“我很担心你。”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也许你的年龄还是太小了。我本以为让你自己去处理会比较好呢……”
“谢谢你。我很感激您的好意。”
“跟你母亲谈谈吧。就算不谈那件事，至少可以把心里的不安讲出来。人的一生总是会面对很多困难和选择，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办，让最爱你的人来帮你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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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bastian坐在副驾驶上盯着后视镜里的自己。他的头发凌乱地搭在头顶上，额头因为刚才纸巾擦拭过而显得干燥。双眼也很干涩，但这次好歹没有哭出来。跟Chris待在一起的那些早晨，他总是很早就起床，以便有更多的时间打理床铺和自己。他希望Chris能够觉得他是一个很省心的男孩，安静、守规矩，不会给同居人带来任何麻烦。如今，镜子里的那个人跟几个月前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
他不敢把头朝左转。尽管母亲在被电话叫来之后，表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但他知道她不开心，他是她的儿子。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吭声，这使得回家的路比以往来的更漫长。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燥热的夜晚，Chris的跑车一次又一次略过星星点点的路灯，在空旷的街道上留下一道抓不住的红色影子。然后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躺在床上互诉长时间以来对对方的隐秘情愫。也许接下来的一生，他都忘不了这条从学校回到社区的长长的公路。它承载了他太多的情绪，那些可怜的、可爱的、酸涩的、压抑的情感，和两次生命中重要的转变。而再过不久等他离开这座小镇，Chris的香水味、顺着额头滑下来的汗水、交叠在档位键上的两只手的触感、强忍住的眼泪和母亲的沉默，它又能留给他其中哪一样？
下个月他有两所大学的面试，18岁的生日也近在咫尺。但一直渴望的“成长”今天似乎不打算降临在他身边了。谈恋爱之后，他变得贪婪了起来。想要认真学习考上好大学离开这里，也想要和Chris每天都待在一起；想要赶快成熟进入新的环境认识新的同学，也想要人生永远都停留在上个月的亲密时光里；想要妈妈承认他们在一起这件事，也想要永远不去面对这个麻烦。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矛盾综合体，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他脑子里窜来窜去，也许这就是他情绪总是不稳定的原因。
他一度开始想象他们三个坐在花园里其乐融融的样子，即便他们当着她的面做那些亲密动作都行。如今看来，除了上一次跟母亲坦白“我恋爱了”而受到的鼓励之外，最近没有发生任何一件好事。他甚至能预感出来，这将会是一场持久战……
他们把车停在车库，一前一后走进屋子里。Sebastian站在沙发边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立刻钻进房间里对所有质问都选择充耳不闻，还是乖乖待在外面好让妈妈朝他发泄心中的怒火。他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因为向来都当惯了乖孩子，所以最后只是站在客厅里面。
“你说你在参加生物小组学习，原来就是在学校里面跟别人打架？”
母亲坐在沙发上，表情没有太大的起伏。Sebastian缩着肩膀站在对面，今天第一次感到了“羞愧”的情感。他想说“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同时也知道这句话有多苍白。当沉默无法再继续下去的时候，妈妈抬起头看他，眼神平静。
“Sebastian，打架这件事先放在一边，也许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是他们找你的茬。但是你为什么会被留校察看？你昨天晚上……对了，还有前天，你跟Chris一起来骗我？”
“不。不是这样的。”
“你可以说实话吗？我不想再听到你骗我。”
他垂下头。好了，那个谎言让他在她的眼里变成了一个为自己编造借口的骗子。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吵过架了。母亲一直忙于工作，从维也纳到威尼斯，乐团去哪儿她就跟着飞到哪儿。七八岁时，流连于不同城市的新鲜生活对他来讲是惊喜，之后则变成了疲惫，他总是在失去熟悉的一切，学校、朋友、卧室，唯一不变的就只有妈妈。而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他的疲倦，所以才决定在美国定居。他不会忘记，在遇见Chris之前，他们是彼此的一切，人生中唯一不变的风景。
“妈妈，对不起。”他知道自己应该道歉，接受惩罚。
“你之前说你恋爱了，跟谁？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
Sebastian摇了摇头。
“你先去房间里面！”
他抹掉流到脸颊边的眼泪。
“快去。”
TBC
我不知道这样的走向大家能不能接受，作为一篇同人文他们两个的互动最近变得越来越少……有时候我都感觉不像在写同人了，一点都不甜。但谁叫我一开始设定这种扭曲的关系😭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正常的走向了。哎，只能说是不破不立了